程序员是一个属于世界的群体

在过去的七、八年里，敲代码是很多人继高考后，第二次改变人生的机会。但如今这个通道在逐渐收窄。

过去总流传一个“程序员爱穿格子衫”的流言。说实话，从入行以来，我并没有见过太多穿格子衫的程序员。当然，我相信这个现象是曾经存在的。这绝对没有任何贬义的意思，相反，我相信这是最具创新能力的一代时代开拓者。

我认为“格子衫”现象源于早期程序员团体的组成高度统一，他们具有大量相似的特征，其中就包括了审美。也正是这代互联网工作者“把巨轮放到珠穆朗玛峰”。

如今刷小红书等社交媒体，你可以发现很多穿得很好看的程序员。这并不是因为程序员的审美提高了，而是这个行业的门槛在降低。

如今我们看人工智能行业，会觉得这是一个充满学术味的行业，各个从业者都是高校的毕业生，讨论的都是复杂的数学理论。

但如果回看几十年，其实程序员们也有过这段“风光”的时刻。

计算机科学(Computer Science)这个专业如今在很多人眼里，就等同于“敲代码的”。但在上世纪中期到上世纪90年代这段时间里，计算机与科学的联系是相当紧密的，大多数从业者都是计算机科学专业的高校学者。这群研究者不停地收窄金属与知识之间的距离，最终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时代。

科学与大部人的距离是遥远的，它代表着未来。但无论政府还是企业，盈利是唯一的目标。这也给科学定下了明确的目标——为组织产生能带来收益的研究。

科学带来的是可能性，是对未来的看法。而市场，才是真真切切能产生收益的地方。为了追求更长远的收益，科学成了最好的捷径。

从此，科学进入了市场。越来越多与贝尔实验室相似，由企业组织的研究机构出现了。科学与市场似乎进入一种互相成就的状态。世界开始飞速发展，我们步入了“信息革命”的时代。

然而，这种配合并不是完美的。科学与市场结合后的产物是一批批流水线式产品。软件开发也一样。

软件的普及为行业打开了一个巨大的市场，丰厚的收益吸引着一批批本该具有创新力的人，来不停地做重复的事情。软件开发毅然成为了劳动密集型行业，从业者开始自称为“码农”。

在2019年的70周年国庆中，国家发布了一封感谢信，其中程序员首次被提上了劳动人名的行列。这也算是一种官宣，意味着程序员不再像过去一样，是一个高科技、高门槛的职业。如今的程序员，是与外卖小哥同样的劳动工作者。

我认为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是，当今海量重复的软件工程项目。尤其是数字化的推进，产生了许多低价值、低复杂度的软件需求。其中带来的工作岗位，自然要找新一代的人填补。因此，行业的门槛在不断下探。

无论从国家还是企业的角度看，这都不是坏事。但对软件从业者来说，这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。这个团体在逐渐失焦。

过去程序员最大的价值，在于他们无上限的创造力。无论是PC时代，还是后移动端时代，每一次经济上革命性的突破，如电商、直播、短视频等，都必须依赖软件能力的突破。这也强调了程序员的价值，为他们带来自豪、自信。

但随着入行门槛的降低，要区分程序员的能力变得越来越难。企业也开始降低对程序员的重视。曾经极其浓厚的创新欲望在这个群体中逐渐消失。很多从业者开始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：失去了创新的动力，对于市场，我们还剩下什么？

程序员的特殊在于它源于科学，止于流水线。这个行业鱼龙混杂，有非常热爱软件编程的，有因为读计算机专业，毕业后从事开发的，也有只是为了高收入而入行的。

如果你是抱着改变世界的抱负而来，你可能会感到很挫败，你会很难在这个群体中找到自己的位置。

这当然不是没有解法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，程序员是一个流动性很大的岗位。开发者早就习惯了在不同公司之间工作。我相信大部分的公司都无法大声地说，程序员是公司的资产。程序员不属于任何一家公司，互联网把这个群体在另一个时空连接起来。程序员属是一个属于世界的群体。

在网络上，你可以发现这个群体是如此的庞大，如此的强大。他们习惯在网络上讨论技术，“开源”是后互联时代，程序员证明自己的另一种方式。他们通过深化底层技术，不停地降低工作上开发的复杂度。他们深知，公司只是自己肉身生存的需要，世界才是他们精神的寄托。

在这个时空中，他们重新找到工作的热情，技术的意义。这也许是往后程序员需要有的共识：我们的创造与价值，都应该聚焦于世界。